自制肿瘤“救命药”，让复发的癌症已经消失了46个月！

作者：Tony

近日，“北大教授因女儿痛经研发新药”的话题冲上热搜第一，引发关注热议。

北京大学肖瑞平教授透露，她的女儿因子宫内膜异位症备受痛经的折磨，有时吃6片止痛片都没用。因此，她开始研究这方面的课题。网友们也纷纷表示"女性同胞的福音""超级需要，快点上市！"

目前，尚有很多疾病尤其是在肿瘤领域，缺乏有效的治疗药物。在没有药物的日子里，有些患者和家属也会谋求“自救”，通过盲试药物、更甚者还会自己动手配制“救命药”的方式，去和死神缠斗，哪怕面临触法、中毒甚至死亡的重重风险。

最近，Nature 在官网头条就报道了一个特殊案例：一位病毒学家利用自己在实验室培养的病毒，治疗了自己复发的乳腺癌，并已经四年没有任何复发。

这位科学家能耐了用自己培养的病毒治好了复发的癌

贝娅塔·哈拉西（Beata Halassy）在 2016 年被确诊为三阴性乳腺癌，这是一种恶性程度高、极易复发转移的乳腺癌亚型，她随后接受了手术切除以及辅助化疗。

2018年，手术切除部位发生了局部复发，贝娅塔通过手术进行了复发灶的切除，但切除部位仍有一小块“血清肿”，需要定期监测。

2020年，相位对比磁共振成像（MRI）显示，这个“血清肿”结构已经发展为一个直径2厘米的实体瘤，且出现皮肤浸润。

这时的贝娅塔已经没有更好的治疗选择了，作为克罗地亚萨格勒布大学的病毒学家，她在研究文献后决定亲自动手，使用一种尚未在乳腺癌中经过证实的疗法——溶瘤病毒疗法（OVT）。

“自我治疗”不久后，贝娅塔的肿瘤体积显著缩小，性质发生变化，侵袭性边缘消退，为外科完全切除创造了有利条件。如今，4年过去了，她的病情依然稳定，乳腺癌未再复发。贝娅塔也将自己的治疗过程和结果撰写成论文，并将这个“独特案例”发表在了Vaccines期刊。

溶瘤病毒（OV）并非特定的一种病毒，而是一类病毒。近些年，溶瘤病毒疗法利用基因工程手段对溶瘤病毒进行了改造，使其失去毒性并保留了病毒的复制能力，可以选择性地杀伤癌细胞，而不影响正常细胞。它就像是“肿瘤战场上的狙击手”，只瞄准和攻击癌细胞，而对正常细胞无害。

基于此，贝娅塔利用自己掌握的病毒学知识和技术，最终选定了溶瘤病毒中的麻疹病毒（MeV）、水疱性口炎病毒（VSV）进行试验。而选择这两种病毒也是基于多方面考虑：

1.病毒必须能感染上皮细胞，这是乳腺癌来源的细胞类型；

2.病毒已经被用于溶瘤病毒疗法的临床试验，且预测有抗乳腺癌的潜力；

3.贝娅塔之前有过培养这两种病毒的经验；

4.病毒有着良好的安全性——麻疹毒株被广泛用于儿童麻疹疫苗，而水泡性口炎病毒在最坏的情况下也只会诱发轻微的流感样症状。

随后2个月里，贝娅塔将自己亲手培养的这两种溶瘤病毒（仅为研究级，而非临床级），分10次注入自身乳腺病灶中。她的肿瘤医生在她自我治疗期间保持监测，一旦出现问题，将停止溶瘤病毒疗法，转向常规化疗。

溶瘤病毒疗法的方案和结果

2个月的治疗后，贝娅塔的肿瘤体积缩小约63%，从2.47cm3显著缩减至0.91cm3。肿瘤性质发生变化，从一个硬的、伴有皮肤炎症的固定结节，变成软的、没有皮肤炎症的可移动结节，且肿瘤的侵袭性边缘出现消退。刚开始治疗时注射溶瘤病毒极为困难，而在治疗结束时，肿瘤已明显软化，使得注射变得更容易。此外，治疗过程中耐受性良好，没有发生严重副作用。

紧接着，贝娅塔做了根治切除术。术后组织病理学分析显示，肿瘤局限于皮下，没有皮肤或胸肌浸润。此外，肿瘤中出现淋巴细胞彻底浸润，各类免疫细胞数量显著提升。这说明，溶瘤病毒成功激活了贝娅塔体内的免疫系统，并引导其攻击癌细胞。

更神奇的是，溶瘤病毒治疗后，贝娅塔的肿瘤从PD-L1阴性，转变为PD-L1阳性。手术切除肿瘤后，她又接受了一年的曲妥珠单抗治疗。

在溶瘤病毒治疗后，贝娅塔已经持续缓解了46个月，没有再复发。虽然这是一个孤立病例，但这鼓励考虑将溶瘤病毒疗法作为新辅助治疗的方式。

对我等平凡人而言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其实关于溶瘤病毒疗法的神奇之处，还不仅于此。

2019年末开始的那场席卷全球的新冠疫情仍让人印象深刻。然而，有一些零星的患者，在患上新冠之后，自己本身患有的不治之症——癌症，却因此减轻了。

2021年发表的一项研究中提到，一名71岁的男性在CT扫描中被发现有肾肿瘤，而不久之后他又确诊了新冠感染，但没有接受新冠相关的特殊治疗。新冠隔离期结束后，这位患者接受了肾切除术，但肿瘤已经发生了转移。而在2021年2月，也就是他确诊新冠感染约3个月后，CT扫描显示，他所有的转移性肿瘤都已大幅消退。

此外，2023年4月发表在《转化医学杂志》（JTM）上的研究也总结分析了16例这样的病例，其中14例患者在感染新冠病毒后，本身患有的淋巴瘤、肾细胞癌或结直肠癌等癌症都发生缓解；另外2例则是患者在接种新冠疫苗后，发生了癌症的缓解。

至于为什么新冠病毒可以缓解这些患者的癌症，科学家们提出的一种可能性是，新冠病毒或许是一种溶瘤病毒，能够攻击癌细胞。而这便可能是感染新冠病毒的癌症患者“因祸得福”的原因，自己体内的癌症因为这些病毒而缓解。

不过在没有充分的医学证据前，患者所达到的获益仍属于个例，所以一个明确的主流观点是：“这当然不意味着癌症患者该去尝试让自己感染新冠病毒。”

而且，当贝娅塔通过溶瘤病毒疗法控制住乳腺癌后，她将自己的治疗过程写成论文，但投稿过程却并不顺利。被拒的主要原因是业界认为，“期刊如果发表这一研究结果，可能会鼓励其他人拒绝传统治疗，而尝试类似的未经验证的方案。”

此外，这项研究也存在诸多“缺陷”，尤其是作为一项自体研究，它无法保证临床试验符合科学和伦理道德要求，未经伦理委员会批准，同时所使用的病毒也是研究级别而非临床级的。

不过，在贝娅塔的坚持下，这篇论文最终在 Vaccines 期刊发表，文章以《复发性乳腺癌新辅助溶瘤病毒治疗的非常规病例研究》命名。

贝娅塔表示，“我想探讨一种有望成为癌症一线疗法的治疗思路，以及接下来该如何验证它。”同时她认为，这篇论文的发表不太可能导致有人模仿，因为自我进行溶瘤病毒的培养和治疗需要许多专业知识和技能。

有时候，我们也可以做拯救自己的“巨人”

但和贝娅塔一样的人也不少。

在医学界，此前哈佛大学的博士尼克·诺维茨，为了验证吃鸡蛋和胆固醇升高及患冠心病之间存在关系，自己在1个月内狂吃了720个鸡蛋。再早之前，也有新冠疫苗相关的研究人员将研究阶段疫苗使用在自己身上。

在患者端，早年间肿瘤药物并不丰富的条件下，不少患者或家属会在隐蔽的网络空间里，通过购买原料药自行配制灌装，并参照病友间的用药经验服用。当时，和无药可医相比，自制“救命药”的毒性和副作用算是微乎其微了。

近年来，随着多种抗肿瘤新药的研发和上市，以及患者教育工作和临床试验渠道的拓展和普及，患者自制危险“救命药”服用的现象已基本消失。目前，患者一般可以通过和医生的配合，研判出更适合自己的治疗方案，同时，现有的治疗方案也是经过大量的临床验证才总结出来安全性较高的成熟经验。

图片来源：摄图网

不可否认，推动医学进步的科研工作者，他们的奉献精神值得我们尊重和赞许。但在这背后，患者群体尤其是那些追求更好治疗、引领临床试验进步并勇敢挑战行业标准的人，他们是被低估的“巨人”，很多时候，推动科研进步的研究者也是站在了这些“巨人”的肩膀上。

2017年，与癌共舞论坛报道了国内首例接受“布格替尼+西妥昔单抗”联合治疗方案的EGFR19/T790M/C797S三重顺式突变的非小细胞肺癌患者，2020年，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特色医学中心何勇教授团队和湖南省肿瘤医院杨农教授团队，在顶级国际期刊《JTO》上发表了相关临床真实世界的研究结果，这项由患者推动、医学验证的“新武器”开始造福更多患者。（参考>>>真实世界以身试药，终获正规医学认可）

2021年，与癌共舞论坛与何勇教授团队又共建了“奥希替尼耐药—病友群”，希望在真实世界中，借助患者的疾病进展、治疗经历和切身感受等，推动医学探索揭示奥希替尼耐药时间长短的标记物，并基于相关原因进一步找到耐药之后的治疗策略。今年，相关的研究结果同样登上了《JTO》。（参考>>>奥希替尼耐药机制又有新进展，“老将”依然能克服）

一颗新药的出现，离不开临床试验。而当前强调的“以患者为中心”临床试验，还需要更好地敞开“大门”，以让患者充分了解、参与并维护好自身权益。同时，患者的主动参与，也将推动临床试验进程和改善。

因此，我们虽然不建议肿瘤患者去贸然尝试未经证实的治疗方法，但在肿瘤新药的研发进程中，你的声音和行动，同样至关重要！

参考文献

[1]https://www.mdpi.com/2076-393X/12/9/958

[2] 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d41586-024-0364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