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补充的一些话5 O% U" i7 ]7 E, ]+ G0 a( x
, t, o' e& y0 D+ k 脑子里老是浮现他的音容笑貌,老是回想他的治疗,有些话不说出来,会憋得难受。1 V9 M' W( N+ `4 v3 [
最想说的是三句:癌症很凶险,医生很疯狂,病人很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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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d& L7 Y7 c( K% ~$ K 去年的时候,他对我说过:“给我些时间,让我看到我的儿子出生才好……”
/ A$ v& w4 U+ q# b8 b 我说可以的,但我不敢说“可以看到儿子长大”,因为我知道那病实在是凶险。我建议他卖掉工厂机器、小车,辞退司机、工厂的工人,把所有能回笼的资金回笼,然后找个舒适安静的山清水秀的地方休养治病。然而这对他来说很困难,他仍雄心勃勃,希望过一段时间身体好了再重整旗鼓大显身手。8 `, W$ N }/ i2 O
那时他在疯狂的外科肿瘤医生的鼓励下接受一连串的切除、介入,整个人瘦得皮包骨,胃口没有,精神没有。我劝他收手,不要再去捣鼓那个肝,再下去那肝就没有了。他听我劝告,改用靶向药。他初用靶向药很有效,兴奋得很,很快又没效了,AFP又升,换药,又有效,降一些,又没效,再升……我感觉他体内的癌细胞非常凶猛,顽固而锐利,那时他前面只有一条路,就是希望找到更多的很有效的新药。药是不停地试了,有时很有效,有时没效,但好歹希望着。% }1 ^: m7 L+ @
然而,到了后来,他终于受不了药物的冲击,胃痛了,出血了,不得不常常要停药休息,癌就在他停药时疯长,扶摇直上,到了失控的程度了,于是就到处转移。转肺还好些,转到了腰椎,就终日疼得他直不起腰。我劝他先打唑来磷酸止住痛,他再次在妻子的陪伴下跑到香港(其实他第一次到香港并没有得到治肝癌的收获),但香港的医院明说可以放疗,但收费要10万元人民币,可见香港的医生也相当疯狂。他只好回到广州,回他原来治疗的那大医院,心想无论怎么也不会要他10万元的。可是那医院不肯收,像是见到一根已经榨干了油的骨头,不要了,说是不能放疗。他问我怎么办,他认为还是要放疗,否则这样痛下去不能活。我就告诉他,听说某某军医院的放疗在本地水平很高,让他去问问,并且叮嘱他,放疗的剂量一定不能大,宁可多做些日子。6 h8 t/ b9 \1 J v; C5 I
那医院接受了他,便开始又一轮的疯狂。剂量如何不知道,但才放了7、8天,他就受不了了,肚子大得很,胀得他难受;直接胆红素一下子从正常升50多,没尿拉,尿颜色深得很。他问我怎么办。我叫他把每天吊的针的名称短信发给我,我把那一大堆毫无意义的针水去掉,告诉他必须减少水份的进入;并嘱他输白蛋白,打速尿针,输血浆,但过两天他说医生不给他输血,打了利尿针也没尿,问我有什么办法。我说马上吃入地老鼠吧,把肚里的积便和尿排出。过两天他说积便是排了,但尿还是不多……究竟有没有减少针水的量,他没说。8 K% q& F8 S$ A% R% `
他来电说医生告诉他,他的肝能工作的只剩下20%,他便绝望了,他说要把手头的几种靶向药合起来一起吃,控制肝的肿瘤,行就行,不行吃死就算。病人因为备受长期的折磨,也开始疯狂了。我制止他,说如果非要控制癌不可,那就选择静脉注射的,否则胃再次出血就不好收拾。我具体说了泰欣生,他说他以前检测过自己属EGFR高表达,他有点高兴。我说只能用两支,因为他个子太细小。% J( Q/ Q9 S% k' C( j
没想到医生又疯狂了,嘱他一次用6支(我很怀疑是医生说的还是他听错),后来他没用6支,而用了3支,但3支对他这个不足70市斤的人来说,也是多了。0 I, x& E; F+ z4 X
超量注射的疯狂刚完,次日医生再次大疯狂,给他抽腹水,一下子就抽了2500毫升,仿佛他是个盛水的皮囊 。他给我电话,我才知道他被抽了腹水,而且抽了那么多,大吃一惊,医生不当他是一个奄奄一息的人啊,是当一件物品,还是一条狗?我不知道。他的声音已经飘忽,断续,气若游丝。我叫他一定要要求医生输血,一定要输白蛋白,一定不能再做任何治疗,要绝对休息。
0 P7 R( z: V3 ~) i, B, E. |+ U8 R 第二天白天没他来电,我就忐忑不安,到了晚上他妻子用他的手机给我短信,我知道大势已去,难以挽回。
6 q9 b2 g# Y& Q8 B 癌凶险,医生疯狂,人脆弱啊……0 V' Z7 U- a {# A$ C. V5 f
我突然想,如果一开始他就吃入地老鼠呢,即使同样好不了,但或许可以不受那么多罪……谁知道呢? |